后疫情时代，它会成为心理防护的「特效药」吗？

在应对新冠疫情的一线工作人员中，有这样一群特殊的专业人士——作为疫情之下的心理危机专家，他们拥有多年临床心理学实践经验，为全国各地需要的人们提供必要的心理疏导，进行心理救助工作。

从一场场新闻发布会的现场，到一个个方舱医院的广播节目，再到电话热线、电台求助和互联网平台，他们帮助受疫情影响而身心困顿的人们安抚情绪，度过疫情难关。

在国内疫情正处于上升期的2月初，武汉精神卫生中心武汉心理医院发起了「疫情心理危机干预系列讲座」，邀请了几位重量级的心理危机专家开展线上视频公开课，其中就包括了现居美国加州的童慧琦博士，她是斯坦福大学医学院临床副教授。

在线上公开课中，她为我们介绍的许多经典心理学疗法，与瑜伽里的调息、冥想、瑜伽休息术、正念阴瑜伽等习练方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。

就此，我们与她展开了进一步的探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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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 /日 /对 /话

童慧琦

斯坦福大学医学院临床副教授

斯坦福整合医学中心正念项目主任

美中心理治疗研究院创始人

Q=《瑜伽》杂志

A= 童慧琦

面对此次新冠疫情，开展「心理援救」突显出怎样的重要性？如何将正念（Mindfulness）运用其中？

A：传染性疾病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控制，容易引发民众心理诸多情绪，譬如对不确定性的恐慌、焦虑。此外，如果疫情的真实情况及发展态势未得到及时通报，并且病患在求医求助过程中存在诸多不便等情况，会进一步带来愤怒情绪的产生。

疫情期间，我们长时间处于封闭的空间里，又时时接收到各种负面消息（如医护感染、患者死亡等），会更容易产生抑郁、忧伤、无助等情绪。

在心理援助中，正念对于重大突发性事件发生后的回应从一开始就十分重要。

正念常被定义为「爱意的觉知」。如同一只鸟的两个翅膀，一个翅膀是「觉知」，是对当下所有现象的觉察（身心现象、环境）等。而另一个翅膀，则是对所觉知到的加以「爱意」的回应。

从术的层面上，正念关乎注意力的管理；从道的层面上，正念关乎爱。

当一个突发性事件发生，大脑的边缘系统处于活跃甚至亢奋状态，交感神经兴奋，身体会有各种相应的感觉，如心跳加快、血压升高、肠胃不适等，而情绪常会是焦虑、恐惧、急躁的，行动上也会有更大的冲动性。

这个时候，如果能够进行一些简单的正念练习，比如正念呼吸——把注意力关注到呼吸给身体带来的感觉上，或者正念聆听——把注意力转向声音，并对所听到的任何声音都接纳，就可以将身体的应激反应，转向正念的回应。

又譬如当人被痛苦情绪淹没的时候，对情绪加以命名和评分，对极度的痛苦情绪进行所谓的「着陆」练习（Grounding Practice），其中就涉及到将你的注意力灵活地从内在的情绪体验，转向外在的环境。

你可以通过对环境中的颜色、物件等加以命名和描述，进行精神性的着陆练习；又或者，可以进行躯体性的着陆练习——

例如经由抓起桌子上的某个物件，感觉它的大小、形状、温度、质感等，感受身体与支撑的表面的接触，如双脚与地面的接触，臀部与椅子的接触等，经由触觉来把注意力从痛苦情绪中带离，让注意力安住在当下的触觉中。

正念帮助人们实现身心安顿的原理是什么？

A：其实瑜伽对身心的影响，瑜伽习练者都已能亲身体验到。当然，在如今这个讲求科学论证的时代，如果能够有更多关于瑜伽益处且设计严谨的科学研究，则可以为瑜伽习练者和分享者提供符合时代精神的依据，帮助人们在进行资源调配（时间、金钱等）的时候，有可靠的依据可以依循。

近 40 年里，正念在全球范围内得到发展，从医疗、教育、企业、体育、司法等主流体系中获得认可。其很大的原因在于，科研人员从自己所在的领域切入，对正念练习，特别是像正念减压（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，简称 MBSR）和正念认知疗法（Mindfulness-based Cognitive Therapy，简称MBCT）这样结构化的课程进行了大量的研究，以及临床运用。

目前，有关神经可塑性的研究可以解释正念帮助我们安顿身心的原因。

由哈佛医学院 Sarah Lazar 博士的神经影像实验室与麻省大学正念中心的一项合作研究发现：参加正念减压八周课程的人们，他们的大脑功能和结构发生了变化——

人体大脑中负责我们情绪的杏仁核的活跃度降低。也就是说，正念练习可以降低交感神经的活跃度，让我们的「情绪脑」安静下来。

而心和身是一体的，大脑安静下来，我们的身体也会随之安静下来。

这次疫情所影响不仅是一线的医护和病患，还有他们的家属，以及全国各地不同行业的几乎每一个人。如何帮助不同人群通过正念练习从疫情的创伤影响中走出来？

A：在这场疫情中，各个地方的人，不同职业的人，不同社会、经济、年龄的人的体验可能会有所不同。

譬如新冠肺炎痊愈者，有驰援武汉的一线医护人员，也有在医院留守的呼吸科医生；上至老年人，下至学龄孩童等等都会有所不同。

在人类这个物种的生存中，需要仰赖慈悲。即使在压力情境下，我们的慈悲回路可能会关闭，但也可以经由正念慈悲的练习加以唤醒。

现代的科学研究显示，正念慈悲的培育可以带来许多益处：包括焦虑、抑郁情绪的缓解，睡眠的改善，免疫系统功能的提升，人际关系的融洽等。

而这些练习是非常简单易懂的，每个人都可以学习并加以练习。当然，不同的练习也需要根据年龄，作出适合年龄的调整。

正如正念减压创始人乔·卡巴金博士所说：「正念是一场与生命的爱恋。除了我们特意留出时间外，也可以把正念融入到我们所作的所有活动中。」

通俗地来说：就是一心做一事。例如，在吃饭时吃饭，走路时走路，这恰恰是最难的。

受访者 / 童慧琦

图片 / IC photo

编辑 / Emma Cheung

设计 / K.H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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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节选自4月新刊

《疫情下的身心安顿法》